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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不过,她通过观察刚才饭桌上,宋春林那副拎不清的蠢样子,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。
如今看来,宋家祖上确实传下来一对翡翠手镯,但她从来没有见过。
并且在宋春林和婆婆先后去世后,她亲自收拾的遗物,过程当中,她也没有见到那对手镯的踪影。
难不成,那对手镯早在俩人去世之前,就已经不在宋家手里了?
宋老太把那对手镯看的那么重,除了唯一的儿子宋春林,她肯定不会再给第二个人!
而宋春林这个人,就像他刚才自己所说,除了养破鞋,既不赌钱打牌,也没有别的不良嗜好。
所以,那对翡翠手镯的最终去处,十有八九是被宋春林背着家里,送给了……
黄老太刚想明白这件事,就听见房门吱呀一声,轻轻被推开了。
小闺女宋凤娇手里端着一杯温水,小心翼翼地进来了。
“你进来干嘛?我又不渴。”黄老太咽了咽口水,嘴硬道。
她看见小闺女给自己送水喝,就不由想起上一世临死前,自己最终也没喝到的那杯滚烫开水,原本以为麻木了的心脏,又开始疼得喘不过气来。
没想到,宋凤娇笑嘻嘻地献宝一样,把那杯冒着热气的温水端到了床边。
“妈,这可不是杯普通的水,不信的话,你先尝尝?”说着,便将水杯凑到了黄老太的嘴边,“不烫,妈你大口喝。”
水杯刚凑到嘴边,黄老太就闻了出来,这是一杯清甜带着花香的蜂蜜水。
黄老太愣住了,“你哪弄来的蜂蜜?”
不等宋凤娇回答,黄老太便看到了她肿成包子一样的小手。
宋凤娇红着小脸蛋,不太好意思地道:“我从奶奶窗户下的蜂箱里,悄悄拿的……”
“反正奶奶现在躺在床上也起不来,家里其他人都出去干活去了,我拿的不多,也没人发现。”
“我听说当人心情不好的时候,吃点甜的就开心了。妈,你赶紧趁热喝,这蜂蜜水可甜了呢!”
黄老太看着床前尽孝的闺女,眼眶发热,又有些哭笑不得,“好,妈趁热喝!”
宋家一直都有养蜂的习惯,但是黄老太嫁进宋家二十多年,这还是第一次喝上蜂蜜水。
往年,只有每年冬天割蜂蜜的时候,才有机会浅尝一小口蜂蜡。
因为家里的这些好东西,要么留着卖钱,要么留着给公公婆婆和男人们吃。在农村,儿媳妇和闺女是被默认没有资格吃的。
“妈,好喝吗?”宋凤娇小心翼翼的问道,下意识舔了下嘴唇,“甜不甜?”
黄老太转头看了一眼馋蜂蜜吃的小闺女,心里疼的发紧。后来过了很多年,她才慢慢醒悟,凭什么媳妇和闺女就要低人一等?
可是等到她醒悟过来的时候,自己早已从媳妇熬成了婆婆。
世道也变了,变成了婆婆要看媳妇们的脸色活着。而她自己的两个闺女,一个早早逝去,一个远走他乡。
黄老太擦了一下眼角,用力点头,“嗯,真甜!你也尝尝?”
说着,便将手里的蜂蜜水,推到了小闺女的唇边。
宋凤娇轻轻咬了下唇,一双水汪汪的眸子亮晶晶的,眼里满是雀跃和开心。
她托着水杯底部,只轻轻抿了一小口,随后嘴角几乎快咧到耳根,“嗯,真甜!”
母女俩相视一笑,房间里很快便传出了宋凤娇银铃般的笑声。
随后,黄老太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,眼神微闪,将宋凤娇拉近了一些,凑到她耳边轻声道:
《养大四个儿,八个孙,凄惨离世后小说全文免费阅读黄晚晴宋长武》精彩片段
只不过,她通过观察刚才饭桌上,宋春林那副拎不清的蠢样子,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。
如今看来,宋家祖上确实传下来一对翡翠手镯,但她从来没有见过。
并且在宋春林和婆婆先后去世后,她亲自收拾的遗物,过程当中,她也没有见到那对手镯的踪影。
难不成,那对手镯早在俩人去世之前,就已经不在宋家手里了?
宋老太把那对手镯看的那么重,除了唯一的儿子宋春林,她肯定不会再给第二个人!
而宋春林这个人,就像他刚才自己所说,除了养破鞋,既不赌钱打牌,也没有别的不良嗜好。
所以,那对翡翠手镯的最终去处,十有八九是被宋春林背着家里,送给了……
黄老太刚想明白这件事,就听见房门吱呀一声,轻轻被推开了。
小闺女宋凤娇手里端着一杯温水,小心翼翼地进来了。
“你进来干嘛?我又不渴。”黄老太咽了咽口水,嘴硬道。
她看见小闺女给自己送水喝,就不由想起上一世临死前,自己最终也没喝到的那杯滚烫开水,原本以为麻木了的心脏,又开始疼得喘不过气来。
没想到,宋凤娇笑嘻嘻地献宝一样,把那杯冒着热气的温水端到了床边。
“妈,这可不是杯普通的水,不信的话,你先尝尝?”说着,便将水杯凑到了黄老太的嘴边,“不烫,妈你大口喝。”
水杯刚凑到嘴边,黄老太就闻了出来,这是一杯清甜带着花香的蜂蜜水。
黄老太愣住了,“你哪弄来的蜂蜜?”
不等宋凤娇回答,黄老太便看到了她肿成包子一样的小手。
宋凤娇红着小脸蛋,不太好意思地道:“我从奶奶窗户下的蜂箱里,悄悄拿的……”
“反正奶奶现在躺在床上也起不来,家里其他人都出去干活去了,我拿的不多,也没人发现。”
“我听说当人心情不好的时候,吃点甜的就开心了。妈,你赶紧趁热喝,这蜂蜜水可甜了呢!”
黄老太看着床前尽孝的闺女,眼眶发热,又有些哭笑不得,“好,妈趁热喝!”
宋家一直都有养蜂的习惯,但是黄老太嫁进宋家二十多年,这还是第一次喝上蜂蜜水。
往年,只有每年冬天割蜂蜜的时候,才有机会浅尝一小口蜂蜡。
因为家里的这些好东西,要么留着卖钱,要么留着给公公婆婆和男人们吃。在农村,儿媳妇和闺女是被默认没有资格吃的。
“妈,好喝吗?”宋凤娇小心翼翼的问道,下意识舔了下嘴唇,“甜不甜?”
黄老太转头看了一眼馋蜂蜜吃的小闺女,心里疼的发紧。后来过了很多年,她才慢慢醒悟,凭什么媳妇和闺女就要低人一等?
可是等到她醒悟过来的时候,自己早已从媳妇熬成了婆婆。
世道也变了,变成了婆婆要看媳妇们的脸色活着。而她自己的两个闺女,一个早早逝去,一个远走他乡。
黄老太擦了一下眼角,用力点头,“嗯,真甜!你也尝尝?”
说着,便将手里的蜂蜜水,推到了小闺女的唇边。
宋凤娇轻轻咬了下唇,一双水汪汪的眸子亮晶晶的,眼里满是雀跃和开心。
她托着水杯底部,只轻轻抿了一小口,随后嘴角几乎快咧到耳根,“嗯,真甜!”
母女俩相视一笑,房间里很快便传出了宋凤娇银铃般的笑声。
随后,黄老太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,眼神微闪,将宋凤娇拉近了一些,凑到她耳边轻声道:
黄老太一个人在厨房里,麻利地做着全家的早餐,随着太阳渐渐高悬,宋家的人陆续都起来了。
但只听见前院,大大小小嬉笑怒骂的声音,除了小女儿宋凤娇,再没一个人进厨房来多看一眼,更别说搭把手了。
宋凤娇和其他四个哥哥相比,也算家里起得比较早的。
她揉着眼睛就进了厨房,一看大姐宋凤仙正趴在灶膛前打瞌睡,下意识就放轻了脚步声。
宋凤娇轻声轻脚地凑到黄老太跟前,小声道:“妈,我帮你做点啥?”
她茫然地扫了一眼厨房,随后便将目光落在了那一大锅熬好的猪食上面,“猪食熬好了吧?那我先去喂猪!”
宋凤娇一边说着,一边熟练地拎起旁边涮洗干净的潲水桶,准备去盛猪食。
黄老太看了一眼,随手就把潲水桶拦下了,“放下!猪圈里臭烘烘的,你一个小姑娘总上赶着去凑什么热闹?”
“白天记得把猪草打回来就行,喂猪这样的脏活、重活,以后都用不着你插手!”
宋凤娇愣了,下意识拔高了声音,“啊?这以前,家里的猪不都是我和大姐喂吗?”
“那我不帮忙喂,就光让大姐一个人忙活呀?那不欺负大姐嘛!”
黄老太闻言,抬手就戳了一下小闺女的额头,“又犯傻了!家里就你们两张嘴吃饭呀?别人就不能干活了?”
“家里五个男的,各个都有力气,难不成是摆设?”
黄老太停下来,冷着脸想了一下,便有了决定:“你四哥不是闲得蛋疼吗?正好,从今天起,喂猪这事就交给他吧!”
宋凤娇听完,站在原地用力咬着下唇,可那该死的嘴角,还是不受控制地开始往上翘,一双水汪汪的眸子里,畅快的笑意怎么藏都藏不住!
黄老太笑瞪了她一眼,“还忍着做什么?想笑就笑!”
“噗嗤!”宋凤娇终于没忍住,一下笑出了声。
灶膛前的宋凤仙,听到动静后也醒了,慢慢抬起头,懵懵地看着不远处的妈妈和妹妹,有些不明所以。
宋凤仙捂着嘴打了个哈欠,又伸了个懒腰,这才眨巴着湿漉漉的大眼睛望着俩人问道:“怎么了?你们笑什么呢?”
黄老太也在笑,厨房里的氛围,难得其乐融融,“没什么,就说从今天开始,你俩负责打猪草,喂猪的任务转交给宋长贵。”
黄老太一边说着,一边动作麻利地从小锅里捞出了两个煮鸡蛋,又趁热从冷水里过了一遍。
“都别发呆了,早饭还得等一会儿,你俩先一人吃一个鸡蛋垫垫吧!”
姐妹俩一人接过一个鸡蛋,宋凤娇想也没想,接过就开始剥壳开吃,一边小口吃着一边连连点头称赞,“嗯,好吃!”
宋凤娇不光自己吃,还顺手掰了一大块,硬塞到了黄老太的嘴里,“妈,你也尝尝?可香哩!”
黄老太愣了一下,颤着嘴皮含住,眼眶有些湿润,然后赶紧转过了头,过了好一会儿,才用袖子擦了擦脸,低声道:“嗯,这鸡蛋真烫。”
宋凤仙坐在灶膛前,将妈妈和妹妹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,眼里是少有的羡慕。
她低头看着手里的鸡蛋,悄悄咽了下口水,随后淡淡地笑道:“妈,我都这么大人了,不爱吃鸡蛋。这个鸡蛋,一会儿留给我侄儿吃吧!”
宋家如今是四代同堂,鹤霜16岁嫁到宋家,17岁生下了宋家的长子长孙:宋耀祖,那可是全家都捧在手心里的宝贝疙瘩。
黄老太听了开始皱眉,“你吃你的!谁生的孩子,谁自己知道心疼,用不着你当大姑的从嘴里省,他妈妈自然不会亏了他的嘴。”
从前家里母鸡下的蛋,黄老太从来没有严格管控过,鹤霜隔三差五给小家开小灶,她只当不知情。
“你瞧瞧你自己,头发稀疏、皮肤蜡黄、瘦得干巴巴的,一看就跟贫血似的,还有心思去顾别人?”
“从今天开始,妈每天早上给你们一人煮一个鸡蛋吃,给你们好好补身体!”
宋凤仙张大了嘴巴,先是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,随后又不敢置信地开始上下打量自己:她真的贫血吗?她现在的样子看起来,有妈妈说的那么严重吗?
母女俩说着话,旁边站着的宋凤娇已经吃完了自己手里那一个。
她见大姐还在犹豫惊惶,二话不说走了过去,直接帮宋凤仙把鸡蛋给剥了,“哎呀,大姐你是真傻!想那么多做什么?”
说着,三下五除二,就把鸡蛋剥好了,塞回了宋凤仙的手里,小声嘀咕道:“妈让你吃,你就赶紧吃!回头若是让哥哥嫂子看见了,妈难做人!”
宋凤仙眨了眨眼,一想也有道理,于是接过鸡蛋赶紧吃了起来。
岂料,就在她吃到一半的时候,厨房门口突然探出了一个小脑袋,揉着眼睛语气霸道地道:“奶奶,饭做好了吗?”
“你今天咋这么慢,磨磨蹭蹭的,都快饿死我啦!”
黄老太一听这语气,脑海里自动对应上了上辈子,这个不知感恩的小白眼狼!
就是这只小白眼狼,长大后一边用自己捡废品卖的钱当读书期间的生活费、交女朋友,又一边嫌弃自己捡废品浑身臭烘烘丢他脸,还一股老人味,逼着她从新家一个人搬回老宅住。
也是这个小孽障,背地里跟鹤霜嚼舌根子,乱讲自己手里攥着宋家的传家宝,分家都不拿出来。
没想到这样一件小事,居然成了最后要她老命的导火索。
那四个长大了的逆子,她是已经准备撒手不管了,但眼前这个尚未长定型的小孽障,她有必要好好教育一下!
看来还是老话说的对:溺爱孩子如同杀子,棍棒底下才出孝子!
想到这里,黄老太不由沉下了脸,下意识就想要撸袖子找烧火棍,偏偏一时半会儿,还真找不到合适的动手由头。
没曾想,关键时刻,这臭小子竟突然尖叫起来,“啊!大姑和小姑在厨房里偷吃我的鸡蛋!她们在吃独食!”
不等母女三人反应过来,小崽子扭头就往外面院子里跑,边跑还边嗷嗷地嚷:“我现在就去告诉我妈!”
“妈!奶奶和姑姑在厨房里偷吃......”
宋凤仙吓坏了,差点把手里剩下的小半个鸡蛋扔了。
“妈,这可怎么办?被耀祖发现了......”宋凤仙急得眼眶都红了,这若是让鹤霜知道,那今天早上还不得闹翻天?
“算了,我把剩下这一口留给耀祖吧,我现在就去哄他。”宋凤仙说着,抹了抹眼泪就要追出去。
没想到,黄老太居然淡定地道:“站住!让他去告!”
“追什么追?难道你妈给你吃个鸡蛋,还犯法了不成!好好坐着,吃你的鸡蛋。”
随后,黄老太又对身边的宋凤娇道:“还有你,我要准备炒菜了,你去帮妈看着火。”
“我倒是要看看,今天早上谁敢拿这件事跟我闹!”
说完,宋长文抬脚就出了院子。
黄老太站在窗台前,看着长子离去时那坚毅的背影,就知他分家意愿之果决。
偏偏她上辈子像是瞎了眼,惘然不顾大房一家三口的意愿,牛不喝水强摁头,非要把全家都当成蚂蚱,捆绑在一条绳子上同进退。
沾了哥哥们光的弟弟们,没有生出丝毫报答之心,认为哥哥们的一切牺牲都理所当然,反而徒增几个儿子心中的怨恨。
分了好呀,越早分越好!
一日时光,悄然过去,转眼就到了次日上午。
宋家屋门大开,院子里稀稀落落站了些无聊来看热闹的人。客厅里摆上了香案、高桌,祭拜告知祖宗后,宋家分家的事,就摆上了桌面。
村长一如既往,先摆明“劝和不全分”的态度,“都是一家人,有什么话,不能坐下来好好说的?能不分家,就别分家!”
“一根筷子易折断,四根筷子抱成团,成团才有力量,有力量才好办大事!”
村长话音刚落,黄老太就直截了当地道:“村长,我们想好了。这个家,必须分!”
“无非是分一下这几间房屋,后院几分菜地,几头猪,几只鸡,还有屋檐下的两箱蜜蜂,宋家传下来的家底。”
村长瞥了一眼不敢吭声的一家之主宋长林,脸色不太好看,还在勉强劝道:“真到了非要分家不可的地步吗?”
“不看僧面看佛面,晚晴妹子,你至少要为四个儿子考虑一下呀!”
黄晚晴丝毫不留情面地道:“我就是为了他们考虑,这才想着先分家!再离婚!”
“否则,我这四个傻儿子辛辛苦苦挣的一点工分和粮食,还没进自己肚子,怕是就被亲爹糟蹋一空了!”
“与其全家所有人,共同养一只蛀虫,倒不如大家分头努力,各自挣各自的前程,互不耽误!”
“各位扪心自问,像宋春林这样当爹的,有把自己的儿子们放心上吗?不过是把他们四个,当成是亲生的长工罢了!”
宋家四子都不傻,黄老太此番话一出,简直如醍醐灌顶,瞬间清醒了过来!
先不说一直很坚定的宋长文,就连宋长武和宋长富,也先后回过了味来。
宋长武当机立断地举手道:“村长伯伯,我愿意分家!”
宋长富:“我也愿意!”
宋长贵:“那我,我也愿意吧......”
黄老太的一番话,怼得在座各位都哑口无言。
村长无奈,干眼瞪了黄老太一番后,转头望向宋春林,“宋春林,你是一家之主!分家这件事情,你怎么看?”
宋春林一直低垂着头,眼珠子滴溜乱转。此刻听村长点名点到自己,才慌乱地抬起头来,“我怎么看?”
“咳,咳!”宋春林刻意握拳清了清嗓子,这才道:“我的意见很简单!”
“宋家祖上传下来的,只有一个穷字!别的啥也没有,没得分。”
“要分家可以,这座老房子,加上后面的菜地,家里的猪呀、鸡呀,黄晚晴她想怎么分就怎么分,我都随她!”
四个儿子的目光,纷纷望向黄老太。
黄老太听了这番话,却是不吭声。
她心中虽然暗骂宋春林无耻,想独吞宋家祖上传下来的家业。
但转念一下,有本事的儿孙,不靠祖宗也能活得好;没出息的不孝子,就算守着祖宗家业,那也是个败家的玩意儿。
既然宋春林不愿意分,那便由着他吧!若按他的命数,那些财产最多也就能多捂一年!
哪怕这辈子他侥幸不死,现在这么分家,老了儿女反目,自然有他后悔受苦的时候!
宋春林匆匆赶回家,一看躺在院子里的老娘,顿觉天塌了!
“妈!你咋样了?”他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,一把将侧躺在地的宋老太捞了起来。
“嘎巴!”黄老太隔着老远,都听见了骨头错位的声音,后齿龈一酸,当即打了个冷战,宋春林可真是个好儿子!
“哎哟喂,疼疼疼!”
“儿呀,你可别乱动了哦,赶紧帮妈找个跌打师傅过来看看骨头,才是正经哟!”
黄老太也老过,自是知道老年人的骨头最是疏松脆弱,婆婆原本这一跤,就摔得不轻,如今被好儿子这么一捞,伤情直接重上加重了!
“黄晚晴!你还死愣着干什么?还不赶紧去找跌打师傅过来帮忙!”
院子里,宋春林搂着宋老太,是抱起来也不对,放下去也不对,简直进退两难。
宋春林朝她吼的时候,黄老太正盯着宋春林胳膊上,那只用包扎伤口的纱布头绑的的蝴蝶结愣神:
三元村里面,到底谁的包扎手艺这么好?
黄老太愣了片刻,才反应过来,她冷漠地道:“跌打师傅?那咱们村可没有!”
“给禽兽接骨的兽医,咱们村口倒是有一个,要我现在去喊过来吗?”
黄老太的话,一下把在场的人都干沉默了。
见大家不做声,黄老太又给机灵的小闺女使了个眼色。
谁知宋凤娇却声音清脆地道:“妈,屠师父已经在来的路上了!”
她见黄老太似是不解,又解释道:“刚才我爸就在屠家看人打牌哩,还是屠家婶子帮我爸包扎的伤口。”
“听说奶奶摔伤了,屠家婶子也跟着着急了,赶紧让屠师父过来帮忙看看。”
黄老太眼睛一眯,又扫了一眼宋春林胳膊上的蝴蝶结,若有所思,“哼,这个屠秀莲,倒是仁义的很呀!”
屠家在附近一带,也是很有名气的,因为屠家有一门祖传的手艺:不仅会医治牲畜,还会屠宰。
只可惜,屠家到了屠秀莲这一代,人丁没落,眼看着就要绝户了。
先是屠秀莲她爹,只生了她一个闺女,好不容易找了个合适的徒弟改姓入赘。
别看屠秀莲长得漂亮又饱满,结果这个啥都会的上门女婿,在房中使了大半辈子的劲,也没能让屠秀莲怀上一儿半女。
村里人都传,是屠家人杀气太重,造孽造多了,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咧!
黄老太正咂摸着,自家男人和屠秀莲之间,到底是什么关系?当事人就挎着自家入赘的女婿登门了!
乍一看,两口子恩爱不已,黄老太顿时觉得是自己敏感想多了。
夫妻之间感情淡了,兴许只是自己两个人的问题,不一定就是有了第三者。
“哎呀,宋婶,你咋还躺在地上呢!”屠秀莲一进院子,就咋呼开了,撒开自家男人的胳膊,就过去帮忙搀扶。
屠秀莲一伸手,就露出了手腕上一个金灿灿的金镯子,日光下闪得黄老太眼前一花。
很快,宋老太就被几人合力,抬回了她自己的房间里。
屠师傅上手“咔咔”几下一拧,就把错位的骨头又掰正了,随后拍拍手道:“行了,骨头算是正位了!”
“我一会儿回家配几副消肿止痛的草药,先敷几天,再慢慢养着就好了。”
窗前的母子俩听完,这才长舒了口气。
宋老太强忍着腰上的痛,一看有外人在场,眼珠子滴溜一转,顿时紧紧拽着自己老儿子的衣袖不松手,哭得是老泪纵横,浑身直哆嗦。
“春林呀,你这媳妇是真要不得!心肠太恶毒!”
“儿欸,你赶紧休了她吧!有她黄晚晴在家一天,天天这么虐待我,妈是半天都活不下去了哟!”
宋春林坐在床沿,看着自己份外凄惨的老母亲,又联想到自己刚被扎伤的胳膊,一时只能低头苦叹:“唉,真是家门不幸!”
屠师傅和屠秀莲夫妻俩站在旁边,显然信了母子俩的话,满脸不赞同地望向黄老太。
死过一回的黄老太,如今已然练就了铁石心肠,岂是这点小伎俩能打败的?
“妈,你一把年纪了,当着王媒婆的面就开始扯谎,脸皮不臊得慌吗?”
“明明是自己摔的,偏要赖上我们!”
“你若真想死,那还不容易?”
“屋檐下摆着现成的棺材,后山早就挖好了上上吉穴!早点下去,也好早点旺子旺孙,省得天天在家吃干饭还作妖!”
说到这,黄老太突然意识到自己也需要外人帮手!
于是话头一转,看了一眼王媒婆道:
“妈,你冤枉我,说是我虐待你?那我还说,刚才是王媒婆把你推倒的呢!”
王媒婆原本站在旁边,看热闹正过瘾,一看扯到了自己身上,赶紧跳出来摘干净,“哎哎哎!我可没推宋婶,可不兴胡说八道!”
随后看着床上躺着的宋老太,一脸嫌弃地道:“明明是宋婶,自己拣个豆子撒了一地不说,平地又踩着豆子摔一跤!”
“自己人老不中用,反而还当着外人的面,诬陷自己的儿媳妇!”
“啧啧,宋婶,做人得地道,可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呀!小心老了遭报应喔!”
王媒婆可聪明的很,最是会察言观色,她一看黄老太不好惹,立马开始站队伍。
“算了,算了!”王媒婆摆摆手道:“你们宋家的事情,你们回头自己慢慢捋吧!”
“我今天过来,就要一句准话:宋婶,你是现在把户口本给我,咱们继续结亲?还是把先前那两百块定亲钱,如数退还给男方?”
“我也只是个牵媒搭线的中间人,姻缘不成仁义在,你也别让我难做。”
黄老太这一下听明白了:原来,婆婆私底下还昧了两百块钱!
这可不是笔小数目,金子才几块钱一克,两百块钱都能买个大金镯子了,难怪母子俩会见钱眼开。
在当下这个年代,普通人口多的家庭,就算是掏空家底,也未必能凑出这个数来。
黄老太一联想到大金镯子,忍不住又看了屠秀莲的手腕一眼,平时也没见她戴过呀?
可不知为何,屠秀莲像是突然变得紧张起来,不仅把戴桌子的左手悄悄藏到了身后,甚至还暗暗扯了扯屠师傅,低声道:
“行了,咱们先回去吧!”
“剩下的是人家的家事,人家自会关起门来处理,咱们也不好过度干涉。”
说着,两口子就迅速告辞离开了。
躺在床上的宋老太,看见外人一走,顿时脸也不要了,眼睛一闭,不吵不闹道:
“要钱没有,要命一条!”
“你要么把我的老命拿走,要么,你就找我儿媳妇拿户口本!”
场面僵持了起来,王媒婆一下被气笑了,“怎的,你们是当我手里这一张,摁过手印的收据,是没用的吗?”
“宋婶,我王媒婆虽然不是你们三元村的人,但你也别拿我当软柿子捏!”
“你们今天若是不给我个交代,明天我就拿着这张欠条,去镇上派出所报警!”
“到时候,可别说我不给你们留情面,亲家做不成,反而结上了仇!”
宋老太躺在床上,紧张地眼皮颤个不停,可就是死活不再睁眼开口。
一旁的宋春林却是慌了神,因为那两百块钱是他收下的,收据上面的手指印和签名,也是他的。
“晚晴,好媳妇儿,算我求你了!”
宋春林转身望向黄老太,语气一下软了下来,那没骨气的样子,就跟没长骨头一般,“你就答应了这门婚事,去把户口本拿出来吧!”
“那两百块钱,我已经拿去还账了,现在真的拿不出来。”
黄老太冷冷地看着身前男人,大半辈子的相处,她能感觉出来,这次他确实是拿不出那两百块钱。
黄老太也不闹,先看了一眼王媒婆手里的收据,确定上面没有写大女儿的名字后,这才开口,“行,那就嫁吧!我现在就去拿户口。”
站在门外偷听的宋凤仙,一听这话,身体虚弱地晃了晃,原本红肿的脸,瞬间变得惨白。
黄老太经过门口时看了她一眼,顿时心疼不已,语气软下来道:“傻丫头,又不是嫁你,你着什么急?”
就在众人不明所以之际,揣着钥匙的黄老太,很快就去而复返。
“喏,户口给你!”黄老太把一个单独的户口本,塞到了王媒婆的手里。
“去回话吧,就说我们老宋家不介意多个傻爷爷,只要那边日子定下来,啥时候来接人结婚都行!”
王媒婆听着这话不对劲,赶紧打开了户口本,结果仔细一看,发现手里拿的竟然是宋老太的户口!
全家人轮流使用厨房的同时,鹤霜还喊上了娘家的几个姐夫,来帮着丈夫宋长文一起,在后院加紧砌出了个小厨房。
四儿子宋长贵脑瓜子转得快,分家当天就主动去找大姐和小妹商量,曲线救国,愿意多出点钱和粮食,想跟着黄老太三人搭伙吃。
宋凤仙有些拿不准,问到了黄老太这里。黄老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让她自己拿主意。
宋凤仙顾及亲娘,又心疼弟弟,最后狠心提高了要求,才勉强答应。谁曾想,单身的二弟和三弟也立即效仿,有样学样。
全家除了受伤的宋春林和卧床的宋老太,日子过得比从前更滋润了!
分家后的日子,就这样风平浪静的过了一周。
直到4月中旬的一天,黄老太运气好,从后山扯了满满一筐的竹笋,提前回到家,结果竟发现房门上的锁被撬开了。
房间里面,悉悉索索,像是有人正从床底下往外爬。随后,又是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……
黄老太一听房内的动静,就猜到十有八九是宋春林,趁她不在家的时候,想爬到床底下把暗板内的翡翠镯子拿走。
可他却没料到,黄老太意外得知消息后,第一时间就把东西拿走了。
“真见鬼了,东西跑哪去了?”房间内,宋春林一边翻箱倒柜地找,一边低声呢喃。
黄老太双眼微眯,转身看了一眼婆婆房间的方向,同样也是房门紧锁,她心中瞬间就有了主意。
她轻手轻脚地放下背篓,走到角落里拿起扁担,然后扬声喊道:“来人呀!家里遭贼啦!快来抓贼!”
话音刚落,房间里面就传来一阵“叮铃哐当”的声音。
黄老太刚追堵到房间门口,便看到脸上伤还未痊愈的宋春林,踩着凳子爬上桌子,慌慌张张推开窗户跳了出去。
黄老太心中冷笑,手里拿着扁担,转头又追到了院子里,“抓贼呀!”她故意拿着扁担追在后面撵。
宋春林抱着脑袋鼠窜,疯狂逃命。眼下他干的这事,若是被黄老太当场摁住,自己会不会又挨一顿毒打,宋春林心里难道还不清楚吗?
他如今只要一想到,家里进化成母夜叉一般的黄老太,心里就后悔不迭!
宋春林若是早知道,半个月前动那一次手,会激发黄老太无休止的家暴潜力,他宁愿扇自己两巴掌,也会忍住不动手的。可事已至今,后悔已经来不及了!
黄老太刚追到院门口,坐在院门口晒太阳的婆婆宋老太,就拄着拐棍站了起来,“住手!你快点住手!”
宋老太一边跺着拐杖,一边急忙上前拦道:“黄晚晴你个疯婆子!你看清楚了,那是你男人!”
“你们一个被窝睡了二十多年,你自己男人都认不出来了吗?”
“分家是分家!你们两口子又还没有离婚!我儿子回自己房间拿点东西,难道还犯法了吗?算哪门子偷?你少跑到外面来胡咧咧,败坏我儿子的名声!”
黄老太眼看着那死男人头也不回,越跑越远,而附近在家的邻居们,听到动静后都纷纷跑出来看热闹,这才停下作罢。
她退后几步,同婆婆保持适当距离,随后挑了挑眉道:“妈,你明明一个人坐在大门口晒太阳,居然还知道宋春林趁我不在家,偷偷撬开我房门上的锁,正在我房间里翻东西?”
“莫非,你后脑勺上,还长着千里眼不成?”